多年極度危險的九天少主職業生涯, 練就了厲琸清超乎尋常的反應能力。在“程老”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來的時候, 煜兮的眼前便出現了一道“血霧”，仙尊大人看到，在這道血霧之中正漂浮著一道黑色的符箓。

忽然間，符箓上金光大盛繼而向著老人的身上快速飛去。

盡管這道符箓的攻擊對象並不是煜兮, 但是他還是從其中透出的幾絲靈氣感受到了——厲琸清下了狠手。

和從小學習的時候就被灌輸“分寸”這個概念的無上觀修士不同, 在九天教成長起來的厲琸清的人生哲學是“一擊致命”。

修真界中誰都知道, 但凡是少主大人出手，那麽就絕對不會有留情面的可能——當然, 和煜兮仙尊假裝比試的時候除外。

還有幾十厘米那道符箓便要擊中它的目標, 可是正在這個時候, 一道耀勝銀月的劍光忽然沖破了眼前的血霧。煜兮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將長劍拿起，然後趕在符箓擊中程老之前將它給挑到了銀色的劍刃之上。

煜兮仙尊的劍術出神入化，並且已經到了化繁為簡的地步。他剛才的動作看似簡單, 但實際上那劍劃出的軌跡卻已然流暢的像是早已被電腦計算好了的運行路徑一樣。

厲琸清忍不住睜大眼睛不解的轉身向煜兮看去，“知煜？”情急之下, 他甚至條件反射性的將仙尊大人的真名給叫了出來。

在厲琸清那像是受到了背叛一般的目光註視之下，煜兮忽然嘆了一口氣然後低頭默默將劍刃上貼著的符箓取下放回厲琸清手中。緊接著，仙尊大人竟然極其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再次轉身對著“程老”小聲念叨：“……師尊, 您怎麽來了……”

師尊……

聽到煜兮叫自己師尊，“程老”終於沒趣的嘆了一口氣。一瞬之間，眼前的程老忽然被一股金色的霧氣包裹，等到霧氣散去之後, 站在兩人面前的便是一個頭戴金冠修士了。

眼前的人厲琸清非常熟悉，畢竟在千年之前他已經見過了好多次。

沒錯，這個人還真的就是煜兮的師尊——無上觀前任觀主，藿玉仙尊。

時常會在網上給粉絲投放“炸彈”的厲琸清現在嘗到了被驚到的滋味。此時的他楞在原地，表情半天都沒有換一個。

藿玉觀主沒有去理會這個邪教人士，他的個子稍微高於煜兮，轉過去之後正好將手輕松放在自己徒弟的肩膀上，繼而藿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煜兮怎麽又和他混在一起了？”

……

又？

聽到自己師尊的話後，煜兮不由的心頭一涼……師尊剛才說的“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自己當年和厲琸清保持聯系的事情藿玉一直都知道？

僅僅是一句話，煜兮就被從重見師尊的激動和愉悅情緒中拉了出來，然後和厲琸清保持到了一個頻率——發呆。

早年丞兮還不是觀主的時候，常常就有人在背後嫌棄他的廢話太多。殊不知丞兮觀主的廢話實際上是從藿玉那裏完整的繼承下來的，在用一句話把自己徒弟定在當場之後，藿玉又半刻不停的再一次對厲琸清說：“厲琸清，你怎麽不繼續和我動手了？”

“……”他怎麽可能在煜兮的面前和藿玉打架！

正邪兩界已經和解了太久，但是藿玉卻飛升了更久。

忽然聽到藿玉觀主和自己說話，厲琸清竟然回錯了稱呼——

“……弟子不敢。”

實際上剛剛說完厲琸清便立刻反應了過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隨了煜兮的稱呼……聽到厲琸清說“弟子”這兩個字之後，藿玉觀主“嘖”了一下，他的眼神一亮，目光也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圈。過了一會，藿玉意味深長的說：“少主大人真把自己不當外人了。”

說來雖然從前正邪兩面打的不可開交，但是作為雙方頂尖領導級別的人物，藿玉觀主和厲琸清的師尊也就是九天教的教主，實際上兩個人都很少會出山。

藿玉那個時候正處於飛升前的關鍵時刻，為了穩固境界，他鮮少會親自參與爭鬥。也幸虧是這樣，千年後的藿玉才能較為心平氣和的面對這個曾經邪教的二號人物。

和還在糾結著藿玉什麽時候知道自己和厲琸清是朋友的煜兮不同，這個時候厲琸清已經非常自然的將符箓收起來然後不動聲色的繞過藿玉，站在了煜兮的身邊。

“師尊為何會來凡界？”直到厲琸清站過來，煜兮終於將自己的問題給提了出來。

暗自在心中比對了一下自己徒兒和厲琸清之間的距離，藿玉嘆了一口氣繼而看著煜兮說：“為了我的秘境。”

……

天色漸明的時候，煜兮仙尊終於算是弄懂了藿玉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早在前一陣子，厲琸清和自己發現了那位疑似九天教教主的人後，他們兩便已經計劃著要去藿玉留下的秘境中看看。

到這裏就得不得不感慨仙尊大人於修真一事上的天賦了，憑一己之力打開一個飛升修士的秘境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少則需要花費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多則甚至千年萬年不等。哪怕嘗試做這件事情的人是秘境主人的徒弟，這個時間也不會被縮短太久。

其實按照煜兮和厲琸清的計劃，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在嘗試打開秘境無果後合力強行突破的。但是沒有想到，就在第一次煜兮嘗試尋找打開秘境的法門的時候，一道裂縫就已經產生了。在感知到自己秘境的裂隙之後，藿玉的神魂就從那個裂隙中偷偷的潛了出來，然後附在了程老的身上……繼而陷入沈睡。

……

臨湖的別墅裏，藿玉坐在沙發上一邊說話一邊靜靜的品著茶。而在他的對面——煜兮和厲琸清則擠在同一張沙發上，甚至自己從前高冷的徒弟還抱著一個抱枕作從沈思狀。

真是沒眼看。

聽藿玉講到這裏，煜兮又問：“那師尊為什麽會俯在程老的身上？”

藿玉想了想回答道：“你們大概也已經註意到了，程老的命術將盡……這樣的狀態非常利於我附身。並且他一生做了不少好事，積了一些福報，實際上也是一個凡人中難得的有靈氣護身的人。對了……”藿玉停了下來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煜兮和厲琸清，過一會之後他終於說：“我附在程老身上的這段時間借著他的眼睛了解了這個世界，順便……也知道了你們兩現在的身份和……關系。”

明明藿玉並沒有說什麽，但是他最後那詭異的語氣還是讓煜兮覺得師尊是不是識破了些什麽……按理來說程老應該是不會去看網上的八卦新聞的吧？可是程老的孫女好像是厲琸清的粉絲？是不是她在家裏說了什麽？

不過聽到這裏之後，厲琸清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順便將這個煜兮明顯不想接的話題給轉移了過去。

“觀主是什麽時候醒來的，程老現在在哪裏？”厲琸清問。

聞言藿玉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說：“儀式結束的時候，我早已經施障眼法將他送回去了。”

聽到師尊這麽說，煜兮總算是放下了心來，不過現在他還有另外一個關心的事情想要問。

“師尊您這一次能夠在凡間待多久？”煜兮問道。

“只要你還沒有飛升，我就可以一直待下去。”藿玉非常欣慰的看著煜兮說：“實際上徒兒你和這位少主的修為已經幾近飛升，所以我的出現似乎沒有引起天道的註意。當然除了你們的存在之外，估計這還有九天教教主的影響。”

其實煜兮也早已經註意到了自己體內充沛到不正常的靈氣，但是作為一個從小體內靈氣都會比同階人高的修士，他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已經積攢到了幾近飛升的靈氣。

不過既然麽有感受到天道的異常動作，那麽飛升之類的事情便暫時不用去多做理會。

現在處於下界的藿玉修為被壓制到了他飛升之前那樣，只要煜兮和厲琸清兩人不飛升，並且藿玉自己也不用出超出對面兩人修為的法術的話，就不會被天道發現。

至此煜兮終於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但就是在這個時候，煜兮卻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師尊忽然俯下了身子。接著煜兮便聽到藿玉饒有興致的對他問道：“所以，現在徒兒你的問題都問完了？”

煜兮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好”說罷，藿玉觀主坐直了身子道，“所以現在該師尊我來提問了。”

“您說……”

看到自己師尊這個熟悉的表情之後，煜兮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下不好的預感。憑借自己對藿玉的了解，但凡師尊露出了這個表情，那麽他便絕對不會問出什麽和“正經”這兩個字有關的問題出來。

果不其然，只聽藿玉觀主對自己的徒兒問道：“所以你和這位少主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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